笑过之后-17
对于护理学诸位同胞来说,所有学科的开设均是为了支撑基础护理学,基护书的所有的知识又都是为临床准备,以至然,基护实验课被老师看的尤为重要。亲爱的马老师在实验课上教导我们:“如果敢翘我的实验课,那么以后咱们就不买小白兔了!”
第一次实验课,无菌操作技术。
“在医院里,平均每个护士每天要走十千米。体力是你工作的根本,以后在我的实验课上每位同学都不允许座着上课。”
马老师说完之后,开始授课。那么淡定……
这节实验课一共四个课时,三个半小时。刚开始,正常的站着上课,其实很简单;再然后,靠桌子倚着,不坐,也还行;继而之,咬咬牙,还能坚持;到最后,不行,我得上个厕所(蹲会儿去)……
课上到一半后,有的同学靠着墙,有的倚着凳子,有的撑着桌子,有的互相依偎尽量不使自己倒下。
“那边那个同学,谁让你坐下的!”
“老师,她……她……”
“她怎么了?”
“她一不小心,来例假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我问你,你在医院上班,来例假了,就不干活了吗?”
该位同学欲要站起又被老师按住,“算了吧,同为女人,都不容易。”老师无意间扫到我跟老大在墙角猥琐的倚着,怒火中烧:“那两个男生给我站好!”
“老师,你性别歧视~”我弱弱的说了一句,没敢让老师听到。
一路跌跌撞撞,上了多次实验课后,我们体力越来越好,马老师上实验课有个特点,讲完课之后很乐意为我们讲一些她在临床上遇到的各种事儿。大部分同学继续练习,我们一小撮人围过来。她坐着讲,我们站着听,越讲越嗨,越听越乐,老师就会慈悲的说“实在累了,你们就稍微坐会儿。”略做矜持,推脱几把,然后悄悄的坐下……
马老师是石家庄某重量级医院的护士长,在非典袭击中国时第一批走上前线的战士。
2003年,非典强势席卷全球,所到之处,万门闭户。脆弱的小人类显得那么不堪一击,一股灰霾笼罩着这个星球,人们甚至不敢面对面说话,每天都要试n+1次温度计,证明自己还在顽强的活着……
灾难面前,勇敢的人在战斗着,懦弱的人在躲藏着。老马志愿加入第一批抗灾小分队,投身一线。在疫区,身影出现最多的就是护士。她们身着厚厚的隔离衣,带着三四层口罩。凡进入疫区的都要被隔离,无论患者医生还是护士。那时她们吃的饭都是隔着玻璃给进来,向领导汇报疫情也要隔着这层厚厚的玻璃。几厘米的距离让她们感到空前的寂寞,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疫区里,被确诊为非典患者的患者都要被绝对隔离,他们除了能见到责任护士外,再也见不到其他人。护士们穿着三层隔离衣带着四层口罩,里三层,外三层,护士也看不清患者的脸,患者也认不清操作的人,她们治疗操作都是凭着多年的临床经验隔着厚厚的手套凭感觉将针头刺入血管。
隔离区内,没有外人的打扰。经过时间的刷洗,护士与患者的关系蒙上一种友谊。亦敌亦友。偶也有患者匆忙的离开人世,也偶有护士被转为患者。
看着自己昔日的战友被成为患者,老马心生一丝凄凉。咬着牙,坚持着。或许已放生命在身后,或许是有更重要事逼着她们不能回头。
坚持着治疗患者,坚持着不成为患者,坚持着,坚持着撑到第二批战士涌上一线。从疫区走出,她们已不再是那个完整的集体,有的战士永远留在了疫区。
撤出隔离区后医院给她们放了一个月的假,其实是隔离观察一个月。一个人,一个月。一个月,一个人。
马老师作为代表向领导汇报情况,当提及是刚从疫区出来后,领导猛一抬头,说去上厕所,再回来时脸角已捂上一层口罩。身披荣光却受人冷眼,心生辛酸却强颜欢笑。
疫情过后,无数姐妹伴着患者用生命为非典殉葬。表彰大会上,身临一线的护士们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奖赏,反而身居二线坐在办公室戴口罩的领导们却有莫大的收获。
老马说让她离开临床从事教育事业的原因不是因为庞大的工作量,也不是命悬一线的危险性,而是这种种无力抗争的黑暗制度。
非典过后,同在一病区的护士与患者也搞过几次聚会,虽说在病区他们身临咫尺,从未谋面。但是在这里,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彼此。凭那熟悉的感觉与面对生活的美丽的姿态。
马老师向我们讲述着护士存在感最强烈的非典时期,嘴角浮现出微笑,有欣慰,也有无奈。不知不觉,到了下课的时间。“咱们今天就到这吧!”马老师抹抹嘴角匆匆走出实验室。